新名字的故事/那不勒斯四部曲
主播 | 白杨
编者 | 东篱
「 这 是 好 书 共 读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62 本 书 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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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晚八点,陪你读书!
新 的 相 遇
虽然很奇怪,但这个事实并没有破坏那场聚会带给我的愉悦,我马上意识到,我面对的一切并没有让我心痛,我好像忽然看见了一对非常完美、非常相配的伴侣,只需要欣赏,不能妄加评判。
我感觉莉拉很不高兴。也许是因为整个晚上她都被忽视了,她像是被边缘化了。我把她从书架旁边拉开,拉到了阳台上。
其他人还在跳舞,我们围绕着加利亚尼老师形成了一个小圈子,有三四个男孩子,还有两个女孩。我非常入迷地听他们谈话,他们说的那些话就像一些花骨朵,要么在我的脑子里盛开,因为那都是我比较熟悉的话题,那样我就会很活跃,很投入地参加;要么就像我不熟悉的地形,我就会退后,隐藏自己的无知。
那天的聚会对她伤害多大,是我后来在她的笔记本里才看到的。那天晚上,她感觉自己没有话说,没有魅力,不知道该做什么,也不美丽,她感觉到一种彻底的自我迷失。
但在汽车里,当我们回到城区时,她根本就没有提到这种感觉,她只是变得情绪很坏,很卑劣。当她丈夫情绪低沉地问我们玩得开不开心,她用方言说,她一辈子从来都没有那么腻味过,她说即使看一晚上电视,也比和那些烂人在一起度过一个晚上好。她说他们的脑子里没有任何一种思想是他们自己的,是他们自己动脑子想出来的。他们知道一切知识,但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。“莱农,你也快变得和他们一样了,一样鹦鹉学舌。你在学校里那么辛苦地学习,就是为了说这些话?谁能解决世界和平的问题?我情愿生活在我们狗屎一样的现实里,我自己头破血流,你们去叽叽咕咕吧!去他的饥饿、战争、和平、工人阶级!”
她就是这么恶毒!我一言不发,默默地听着她那些刻毒的话,我原以为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时刻,在她嘴里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虚伪可笑的笑话。
我们的关系第一次破裂了。从那天晚上起我们开始了长时间的分离,我经历了一段漫长痛苦的时光。
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天早上,我听见院子里有人叫我,是尼诺的声音。我探出头去,看到他是一个人来的。
和尼诺散步后我回到家里,心还在怦怦地狂跳,思绪万千。他特意在星期天来看我,他关心我,特意提醒我加利亚尼老师很好很善良,但也有她的缺点。他甚至邀请我在八月十五号去伊斯基亚岛,去弗里奥。
起初,我不想去参加皮诺奇娅和里诺的婚礼,但她亲自给我送了请帖,对我非常热情,在很多问题上还咨询了我的意见,我没法拒绝她。
在教堂里,我隐约看见莉拉在第一排。
我站起来去洗手间,正好经过新婚夫妇那桌,我听到那个古董商的妻子笑得很起劲儿,她正在对斯特凡诺说:“看看你妹妹的大腿,看看她的屁股和肚子。现在你们这些男人喜欢那些像马桶刷一样单薄的女人,但只有像我们的皮诺奇娅这样的姑娘,上帝专门创造她们出来,就是生孩子的。”
莉拉这时候正在把一杯酒送到嘴边,见状便不假思索把那杯酒泼到了那女人的脸上和衣服上。我溜进厕所,把自己关在里面尽可能拖延时间。我不想看到莉拉发火,我不想听见她说话,我想置身事外,我担心自己会被拉入她的痛苦之中。但当我出去的时候,一切都很平静,只有莉拉不在。我透过阳台的玻璃窗看到她,她正在那里看海。
我想去阳台上找她,但我马上改变了主意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了,我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没意思,我一天天消沉下去,直到有一天晚上,吃完晚饭后,卡门、艾达和帕斯卡莱来找我。他们告诉我,安东尼奥在军队的情况很糟糕,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一次,他们告诉我,斯特凡诺、皮诺奇娅还有其他的亲戚逼着莉娜去看医生,为了搞清楚她为什么再也怀不上了。
最终,我还是去找了莉拉,和她谈。她笑了起来,说如果我发誓我不生她的气,她就去看医生。
她是在玛丽亚、农齐亚和皮诺奇娅的陪伴下去看医生的,医生说一切都正常,她需要增强体质。
当莉拉告诉我这个结果时,我觉得很震惊。这就意味着尽管莉拉时时刻刻表现得很强悍,但实际上却非常脆弱。
第二天她又出现了,她说斯特凡诺想在托雷安农奇亚塔海边租一套房子,让莉拉和农齐亚,还有皮诺奇娅整个七月和八月都待在那里,她希望我也能去。
“我不能去!”最后我非常坚定地说,“我母亲不会让我去的。”
让我惊异的是,第二天早上尼诺出现在了书店里,他脸色苍白,整个人很消瘦。他对我说过几天他会动身去伊斯基亚岛,他向我伸出了一只手。我握了一下他的手,他很快把我拉到他跟前,低下头吻了一下我的嘴唇。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,一直没有掉过头去,他走路的样子,就像一个满不在乎的军队司令,他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无所畏惧,仿佛整个世界都得向他致敬。
我一夜没有合眼。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很早,跑到了新肉食店,没有告诉她尼诺的事情,我只是说:“假如你去伊斯基亚岛,而不是去托雷安农奇亚塔,我就跟你去。”
我们在七月的第二个星期上了伊斯基亚岛。那个房子是匆匆忙忙租到的,是一栋简陋的房子。分给我的房间非常非常小,放一张床都困难,对着一个鸡圈,还有一片僻静的小竹林。
我把自己关在那个小房间里,享受着内心的秘密:尼诺在弗里奥,距离这里不是很远,可能明天我就会在沙滩上遇到他。我觉得自己很疯狂,很冒失,但我很喜欢那种状态。
早上,农齐亚感觉她有义务要照顾我们,就找商店买吃的去了,而我们去海滩了。尼诺没有出现,我当然觉得很难过,但我确信他一定会像奇迹一样出现在我眼前。
第一个星期快要结束时,我建议去参观巴拉诺和玛隆蒂海滩。莉拉充满热情地接受了,我的建议,表面上是借这趟出行去向内拉打个招呼,也就是我上次在伊斯基亚岛期间接待我的奥利维耶罗老师的表姐,但我暗地里其实是希望遇到萨拉托雷一家人。
当内拉打开门,我像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时,她一下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,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。不仅如此,我让她想起了她的表妹,她对我说奥利维耶罗老师在波坦察过得很不好,所以身体一直也不能痊愈。
“今天尼诺也在,莱农!当他需要钱的时候,就会出现半天,然后去弗里奥的一个朋友家里。”
在海滩上,我马上就看到了他们一家人:多纳托在黑色的沙子里躺着,肚子露在外面,用胳膊拐支撑着身体,他妻子莉迪亚坐在一张毛巾上,在看一份周刊。
西罗长大了,他没有认出我来,只是有些迷惘地微笑着。皮诺和克莱利亚非常热情地朝我跑了过来。
尼诺从水里出来,当他看到我的时候,脸上竟然是怒气。
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他问。
“我在这里度假。”我回答说,我有些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说,我们要在伊斯基亚岛待到八月末,我们住的地方距离弗里奥不是很远,我说我周末都没事可做。
“我们保持联系,”他说,然后对他母亲说,“我得走了。”他掏出了一支铅笔和一个笔记本,在上面写了些什么,然后撕下那张纸递给了我。
“我住在这个地方。”他说。
我们一整天都在玛隆蒂海滩,我和几个孩子玩儿,和他们一起游泳,皮诺奇娅、莉拉完全和多纳托打成一片。她们俩都觉得,尼诺对我既没兴趣,也不友好。但她们对萨拉托雷的绅士态度很赞赏。
我想起了多纳托曾经对我的骚扰,感觉浑身都不自在,我对莉拉说:“是他把梅丽娜毁掉的。”
莉拉笑了一下,回答说:“可能是吧,但他曾经还让她幸福过。”
那句话让我很受伤害。我知道梅丽娜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,她的孩子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,我也知道莉迪亚的痛苦,像萨拉托雷这样的男人,在他文质彬彬的外表背后,隐藏着一种谁也无法阻止的欲望。
“尼诺给了我他的地址,”我对莉拉说,“假如你没什么意见,斯特凡诺和里诺来的时候,我就去找他。”
莉拉冷冰冰地说:“你可以陪我妈妈,我带你到这里来,又不是让你来玩儿的。”
她们的丈夫甚至提前到了。星期天早上,农齐亚告诉我,他们四个坐“兰美达”摩托去岛上转了,让我们不用等他们吃午饭。
我告诉农齐亚,我要出去走走。我来到了尼诺朋友住的房子,非常紧张地叫了好几次,他从小门里出来,脸上带着一种不常见的热情。他说他的朋友晚点会出来和我们会合。
我们边走边聊。但我很快明白,这和我早年和莉拉之间的交谈没办法相比,和莉拉的交谈会点燃我的头脑,在和莉拉交谈时,我们会抢着说话,会有一种触电的感觉,就像暴风雨一样激动人心。
和尼诺在一起情况完全不一样。我感觉到我应该小心一点,我要说他期望我说的话,我不但要掩盖我的无知,而且要回避那些我知道但他不知道的东西。我只记得他始终紧紧拉着我的手。
随后,我也认识了尼诺的朋友布鲁诺·索卡沃。他们送我回家,一路上,尼诺不再拉着我的手,当我们分开的时候,尼诺打听了我们游泳晒太阳的地方。
那是非常炎热的一天,我们一直待在水里。下午,尼诺和布鲁诺出现在沙滩上时,正好吹来了一阵凉风,让人不想下水。
我变得很热情,我们谈笑风生。莉拉和皮诺奇娅变得沉默了,她们不再对我热嘲冷讽,她们之间也不再斗嘴,她们在听尼诺讲他和同学生活中的趣事儿。
我们回家的时候,我和皮诺奇娅都很高兴,莉拉心事重重。我刚刚上床,她就跑到了我的小房间里来了。
“你能不能给我看一本你的书?”她问。
我有些不安地看着她,她想读书?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读书了?三年?四年?为什么她现在决定重新开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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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主播
没有比脚更长的路,没有比人更高的山。
资深媒体人、国家一级播音员、配音师,电台主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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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编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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